Ann Cotton

阿哈真没面子!阿哈真没面子!

<Frostcup>《轻吻》

By Cotton.

       外头风刮得很急。

       我拎着慕斯蛋糕走出门,雪携着风成了伤人的利器,噼里啪啦往脸上撞来,挤到围巾里,堆积在肩膀上。我拉高了围巾,可是那些雪花仍然不依不挠,有几粒张牙舞爪钻进我的衣缝,我没去管它。淡黄色商铺的灯光下我看见两张没人要的传单倒插在雪里,半支烂红色的玫瑰花碎裂在风里,树上的彩灯与路牌交织出满街霓虹,光芒辉映天空仿佛在云层中点燃了烈焰。而我只是一个小人物,至少和入夜的繁华与纸醉金迷没有多大关系,冻僵的手指捉着蛋糕袋口,对街抱着娃娃的女孩牵着母亲的手,大衣下小皮靴擦过结着冰的路缝,一只冻坏了的小猫咪就缩在那个灰暗的角落,灰黄色的雕像上盖着厚厚的雪,骑士剑柄上的反光刚好让我注意到它

       耳边是风声,呜呜咽咽居然有点像男子低声说话时含糊的杂音。我大步向对街走去,把拎着蛋糕的手缩进袖子里,另一只揣在口袋里的温热的手则伸出来。超市闪亮亮的广告牌晃了我的眼,使我望向小猫的时候眼睛里还带着没来得及被风冻住的泪水。扶着墙角的砖头缓了一会儿,我终于能看清角落的景象:那只猫不过巴掌大,半蜷缩着身子趴在唯一没有结冰的地衣上。它的皮毛很单薄,昏暗的光线下我看不清它的颜色,碰一碰也只摸到一手雪水。

       好像注意到有人停在它身前,猫咪用脚爪虚弱地巴拉两下地面,瞪起眼睛虚张声势。

       看起来很可怜,我莫名想起去年这时候家里那个动不动就闹得水管爆炸满室飘雪的家伙慕斯蛋糕掉在地上,我伸手捏着它的后颈把它拎起来,把它塞到自己的外套里——活像揣了个冰块。

       我差点噗嗤笑出来,可是刚张嘴风就灌了我满嘴,我只好乖乖把嘴闭上。谁知我的耳边突然响起一声笑,声音哑哑的,我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准是无良编辑逼着人长时间赶稿导致的——这是我的第一反应——或者是我被这个雪夜冻晕了脑子。

       猫咪在我的外套里一动一动的,它现在暖和多了,看起来也有活力多了,我继续向目的地前进。随着夜色渐深,街道上的人也愈加熙攘。我看见玫瑰色的口红广告在商场门口滚动着,商场外宽阔的街道角落却处处肮脏,我闻见香氛的味道,是从一家小巧玲珑的香水店里传出来的。我很喜欢这个味道,就像冰雪融化后湿漉漉的泥土混杂着一点点将落未落的雨露——这是我出门只为买块蛋糕却要绕路经过这条昂贵的街道的主要原因,从去年夏天这家店就在推这款香水,而偶然一次路过它的我意识到它可以让我在一年的每一个季节都找到落雪的感觉。风突然小多了,那些贵妇们却被挡不住的风吹得衣衫凌乱,我把新奇的目光投到她们身上,被瞪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雪花也小了,不过看到绅士脚步匆匆满身落雪我意识到只是自己运气比较好——这条街上飘落昂贵的雪花看见我都要绕道。我喜欢店铺里温暖的光,偶尔也打量一下我肯定买不起的首饰——我最心仪的雪花的形状——路过休闲餐厅可以听见里面隐隐的乐声,是去年的今天我在家里放过的老爵士,我还在家里跟着这首曲子跳过舞——于是我认真回忆起来,待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街道的尽头。

       我低头和怀里的小猫咪对上眼,自以为和善地笑了笑,拐弯走进一条小巷,淡蓝色的灯光照亮了路,风居然有些缱绻地蹭着我的脸颊——一定是错觉。我把鼻子也缩进围巾,意犹未尽地回味着那家香水店清澈的气息,一个人的脚步伴着风的嘶鸣把小巷映得有些孤僻,不过很快前面就迎来熟悉的景象,一栋倾斜的矮楼上传来爆鸣声,伴随着老婆婆愉快的尖笑;下一个巷口我碰见自己的龙凤胎朋友,他们又在吵架,起因是有一个人偷吃了早晨的蛋糕;又走了几百米我看见小时候帮过工的铁匠铺,最后是最长的一段巷子,幽深逼隘,我也忘记自己走了多久——反正绕道经过商业街的话回家就得添上这么远的路程,雪花有些调皮地吻我面颊,它们一个劲往我围巾里钻,冻得我倒吸两口冷气,结果被自己呛得喘不过气。一路上巷子两旁矮小的窗里透亮的灯光与我作伴,偶尔某扇窗会突然“砰”一声打开,窗里我的朋友笑嘻嘻和我打招呼——我熟悉每一个人——小猫倒是常常被这种过分巨大的声响惊得浑身一缩。

       待脚底走得有些发疼的时候,我终于到了最后一个入口,上楼就是我的小房间。钥匙被黏在裤子上了,我花了点劲把它弄下来,对准钥匙孔,以独特的方式——这一块的房子之所以从来不遭小偷,就是因为每一个钥匙孔都有自己的风格——打开了门。我刚想把门合上呢,谁知一阵风突然从楼道里钻上来,吹得我眼睛一闭,然后门“砰”一声关上了。我茫然地眨着眼睛,确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揣着小猫去壁炉——真的壁炉,因为这里电力设施不太好,不适合装暖气——那里生火,我刚往里面丢了两块木头,突然感觉后脑勺被谁刮了一下——下意识回头,一张苍白的脸连带着苍白色的头发撞进我的眼睛里。

       我呆住了。

       这幅模样一定很滑稽,因为Jack发出了那种哑哑的笑,他把我从壁炉旁拽起来,天呐,我还呆滞着,以为这个家伙真的又在我眼前了。冰霜的守护者,我突然回想起那温温柔柔的风、绕道而行的雪、街角的怪笑——突然一切都有了解释,而这种感觉,真是美极了

       Jack凑近我,我早猜到他想干什么。

       一个很温和的吻——被他称为“久别重逢之吻”。这个名字太好笑了,比起我的名字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他也仍然是冰冰凉的。没有人愿意在冬天吃冰沙,而他尝起来就是这种感觉,只不过对我而言他的味道就如我最爱的喝完可乐后剩下的那些冰块(总是比可乐本身还要甜美),他也比他代表的冬天要甜美。

       这个吻很轻,我听见Jack心脏加速的声音,我的心脏也兴奋起来了,然后周围就开始降温,我打了个哆嗦,炉火莫名小了不少,Jack却毫无自觉——这个家伙!先前说的“那个动不动就闹得水管爆炸满室飘雪的家伙”就是他!我往后退了一点,感觉怀里的小家伙动了动,小猫不满Jack的挤压开始抓挠,终于让Jack意识到我怀里还揣了什么东西,停下他这种冒犯的举动。

       室内温度陡然上升,我闻到一点点融雪的味道——和那家香水店一模一样,“冰雪融化后湿漉漉的泥土混杂着一点点将落未落的雨露”的气息。很快壁炉里的火苗活跃多了,我笑起来,把外套打开给他看小猫咪。

       我才发现它是一只灰白色的猫咪,有一双蓝眼睛。它对这个刚刚差点挤扁它的人非常不友好,又开始虚弱地张牙舞爪。我笑起来,Jack不满地戳它额头,一面和我说:“你今天回来得这么晚,忘了是什么日子?”

       我当然记得,于是抗议:“我猜到你会来的,还准备了蛋糕!”

       Jack又笑:“蛋糕呢?”

       我才想起在身上摸索两遍,意识到自己把蛋糕掉在捡猫咪的那个街角了。Jack笑我笨,我瞪他,他就掏出我的蛋糕袋子——我骤然涨红了脸,不是说我能看见自己脸红,而是我敢确定自己脸红了,是我感觉到脸上发烫所以知道自己涨红了脸——不!乱七八糟的!我的脑子大概被捡来的小猫挠了一爪子或者又是因为过度催稿的编辑使我语序错乱(不管什么问题怪到编辑头上总没错),就当我没有想过上面这串乱七八糟的话,反正待我清醒过来,我已经被摆放在餐桌旁那个木箱子上(被用作椅子),小猫蹲在桌上舔燕麦粥,Jack和我挤在一块儿,反正,反正还有一个乱七八糟的轻吻,我分不清他亲了我的嘴唇还是耳朵还是哪里,反正还有一个轻吻,反正……

       乱七八糟的!这种东西你也不用听了,反正……

       “它看起来食欲很好啊。”Jack摆弄老音响放起去年的爵士乐,这个导致我语序混乱的罪魁祸首戳着小猫咪的屁股。新来的猫咪简直是Jack Frost第二,它吃饱有了力气,正对着Jack张牙舞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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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了。半夜。

有点想流鼻血。

强推Frostcup。

强推。

(笑)

接下来要是再写我就不做人了。我要强行休假半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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